不要翘腿

【周叶】远光1

写个文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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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修今天到的特别早，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，他自己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时都有点儿恍惚，还以为记错了上课时间。 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踩点选手，宁可早到一分也绝不迟到一秒是最重要的信条，但提前这么早就算是重大战略失误了。

他走向惯坐的位置，倒数第二排的最右边一个，这个位置相当热门，平时都是苏沐橙早到二十分钟帮他占好的，有次她起晚了，两人双双被迫坐到了无人问津的第一排，整整三个小时都在时刻提防口若悬河的老师的唾液攻击。

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早到的这一天，叶修打了个呵欠，从书包里抽出讲义，掸了掸桌面上的橡皮屑，然后没骨头似的瘫了上去。他也不是困，就是觉得没精打采的，可能是昨下午烟抽完了还没有来得及买。学校太大，课程也紧，出去一次不怎么容易，他一般是周末溜去网吧打游戏时买好一周的量，但这个星期抽得太凶了，才周四存货就告罄了。

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进来了，教室里渐渐充满了欢快的聊天声，像一窝一窝的雀。叶修闭着眼，下巴搁在手臂上，然后某个瞬间，前排女孩子的笑声里夹了周泽楷三个字飘了过来，顺着他的听觉神经一路爬进了心里，激起了麻麻酥酥的电流。

叶修无意偷听，但“厉害”“唯一”之类的字眼还是跨越空气介质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。又是工院小女生日常吹周吧，他挠了挠下巴，想起了某次方锐说的，周泽楷一日不找女朋友，工院两千男生休想院内解决恋爱问题。

“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？”

叶修听到了苏沐橙的声音，抬起头来打了个招呼。她今天穿了一条薄荷绿的衬衣裙，背着一个花朵状的白色小包，头发也扎了起来，很夏天的样子。

正好，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刚刚思考了十来分钟，就像考试时遇到了考前刚看过的知识点一样，叶修回答的很快。

“不知道啊。”

对，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“你怎么和周泽楷一样。”苏沐橙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“说话越来越难接了。”

叶修心想你这话更难接，于是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句，权当回答了。上课还有十分钟，苏沐橙在微信上和楚云秀讨论某个牌子新出的夏装，时不时戳一戳叶修让他参考一下是米色还是杏色好看。

“咦。”她忽然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，“杜明问我这周日去不去海边租栋别墅玩，他之前不是一直在追柔柔吗？”

叶修来了点兴趣，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拿笔指点道，“这叫侧面突破，假如你愿意去，向唐柔撒撒娇保管她也答应去。你等等，这小子再过几句准让你捎话问唐柔。”

苏沐橙觉得很有道理，继续和杜明聊了几轮，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，把手机伸到叶修鼻子下。

吴霜钩月：那个，苏女神你要不问问叶神他去不去？

“他在侧面突破你哦。”苏沐橙乐得肩膀都在抖，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看叶修吃瘪了。

叶修觉得奇怪，想了想接过手机回了一句，“叶修说要列出一百个正当理由才请得动他。”

吴霜钩月正在输入了半天，但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，叶修饶有兴致地等了一会儿，终于在两分钟后等到了一句。

吴霜钩月：周泽楷想要他去。

叶修一看乐了，毫不矜持地回了俩字，准奏。

周围的聊天声像退潮一样渐渐弱了下去，苏沐橙知道是老师来了，把手机从叶修手里抽走，简单回了句“下次聊”就把手机收进了包里。她余光看见叶修嘴角还挂着笑，眼角眯起，假如十分是满分的话，他现在简直有一百分的温柔。

下完课正好是饭点，苏沐橙一边收拾讲义一边问叶修中午吃什么，她知道这种问题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答复，因为他一向对食物相当没有要求，只要饱肚就可。

“去三食堂吧。”破天荒的，叶修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建议，虽然语气还是挺随意的，让人感觉就算被反驳了他也不会怎么在意。

当然，苏沐橙没有说不，她记不起那里有什么叶修偏好的菜式，有些好奇他待会儿会点什么。

三食堂离他们上课的教学楼挺远的，中间还要穿过一个体育场，一路上没有什么绿树可以遮阴。正午的太阳像个咸鸭蛋的蛋黄，明晃晃地悬在天空正中央，威力非常。苏沐橙忘记带遮阳伞，又没搽防晒霜，只好用手掌挡光，叶修倒不怕晒黑，只不过阳光明媚的过头了，刺的人眼疼，只好低着头走，像株焉了吧唧的植物。

路过体育场的时候，叶修终于抬头了，他漫不经心地往球场上扫了一眼，光速确定了场上没有周泽楷这个事实。

这样啊，他吐了口气，心里说不上失望，倒是生出来几分对苏沐橙的愧疚，大热天的因为自己的私心，让一小姑娘陪自己走了十多分钟，等会了得多买个冰淇淋给她。

这个时间段食堂里人挤人，一望过去乌泱泱的都是头，俩人端着饭盘艰难地穿梭在人群里，找到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比沙漠寻绿洲还难。

“叶神！叶神！”

叶修回过头，发现一只上蹿下跳的杜明，他身边自然围了一圈篮球队的人，吴启，吕泊远，江波涛，方明华，孙翔，还有....笑着的周泽楷。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，叶修突然心情大好，就像没有流量的手机依存症重度患者连到了wifi信号。

江波涛起身让座，“真是凑巧，正好我们吃完了，你们就坐这儿吧。”

叶修看着他们空荡荡的餐盘，感觉扯不出什么鬼话让周泽楷一个人留下，况且在人满为患的食堂吃完不走也是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，只好挥了挥手附上一句“退下吧。”

位置交接过程相当迅速，叶修坐在周泽楷坐过的位置，感到了年轻人火热的体温，有点烫屁股。周泽楷没有急着走，在叶修身后停了几秒，像是有什么话要说。

“怎么？和我难舍难分啊？”叶修扭过头看他，感觉扯着脖子了，毕竟坐着的他和站着的周泽楷的身高差不是一般大。

周泽楷眼睛弯了弯，他手搭上叶修肩膀，停了两秒钟又收回了。

“周日见。”他憋了半天，最后蹦了三个字，然后被吴启连拉带扯弄走了。

叶修用目光送走了篮球队一干人后才开始吃饭，他很愉悦地戳着香芋，把它捣成了黏黏糊糊的香芋泥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眼角眉梢都是笑。

其他的座位迅速被占领了，是四个叽叽喳喳的女孩，边吃饭边聊天，从哪个明星机场造型用力过猛聊到舍友最近恋爱情况。她们声音音调很高，笑起来像鸽子咕咕咕。

“哎，今天玥玥和我说今早上她们工院集体失恋了。”一个女孩子搅着柠檬水，涂着橘色口红的嘴一张一合，“别说是工院，我们商院群都嚎了好几个小时了。”

“试问哪个少女舍得周泽楷去交换呢？虽然他不是我喜欢的型，但那张脸真是每次看了都神清气爽。”另一个女孩子也摇摇头，有点惆怅地捧着奶茶。

“MIT诶，全工院就这么一个指标，真是厉害啊！嫉妒都嫉妒不起来，只能羡慕了。”

叶修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，他被动地吸收了这一段话，却发现自己无法处理这再简单不过的信息。他觉得有点出乎意料，为什么周泽楷要去交换自己却会不知道，又觉得好笑，为什么周泽楷做什么事都要向自己报备，毕竟只是一起打游戏合得来的朋友而已，可能还没有他队友和舍友来得亲近。

不管怎么说，哪有单方面的心动让别人对方负责的。

叶修觉得自己是个想得挺开的人，有什么非得钻牛角尖的事，打几盘荣耀不就得了。天要下雨周泽楷要交换，随他去吧。他很潦草地吃完了饭，去旁边小卖部给苏沐橙带了只芒果味的冰淇淋，然后眯着眼睛看对方一口一口吃完。

食堂里空调开得很低，他正好坐在出风口，这时突然感觉有点冷。应该是吃得饱了，血液也流得慢了。